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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澄单性转】于归·下下(灼灼完结)

蓝曦臣X江澄(单性转注意)

一家四口彩衣镇一日游流水账。空腹食用可能引起不适。

配合食用BGM:【金风玉露】【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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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周而复始,旧年溪流,结成新一年的霜雪。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又正是释雪和伴霜这对双生儿的生辰。白天拜祭过了先祖,又同叔父蓝启仁一起吃过应节的汤圆,午后蓝曦臣和江澄便带着兄妹俩下了山,到彩衣镇过节去了。


江澄上一次到彩衣镇已是是十多年前的那个七夕,之后便再没有来过,如今故地重游,却见小城镇一如当年,当年风浪似乎并未波及此处的祥和,灰瓦白墙的轮廓略有改变,纵横其间的河道却依旧,不时有霜雪降下,轻轻击碎镜面,却又很快没入其中, 消失不见,河面又恢复平静。适逢佳节,岸上行人更比湍流不息,繁华喧闹更胜当年。景致、气氛都极相似,不同的是现在寒冬未尽,繁英早落尽,枝头上露出了雪白新芽。


“下雪子子咯~”

伴霜这一句带着软糯姑苏口音的云梦话,惹得蓝曦臣几乎笑出了声,伴霜却也不在意,仰起小脸,目光紧跟着细雪从淡淡灰蓝的天空盈盈而下,最后落在软绵绵的掌心。

“阿娘爹爹快看,哎呀化掉了……”伴霜看着手心渐渐消融的雪只愣了一瞬,很快又笑了,“好冰呀~”

一旁一直没有多说话,只静静摊开双手接着雪的释雪,默默地走到了妹妹跟前,两只小手掌松开,当中捧着的一小撮雪便落到了伴霜的手心,可孩童暖乎乎的体温还是让兄妹俩合起来的收获很快融化。

“还是化掉了……”释雪看着妹妹手中那一小滩冰水,似乎有一点点失落。

蓝曦臣摸了摸释雪头顶,顺便将落在上头的雪花也扫了去,笑着说道:“雪融了,会再下的呀。”

“嗯。”

“嗯~”

兄妹二人都点点脑袋。

“我看天晚些雪可能会更大。”

一直静静看着兄妹二人玩耍的江澄开了口,说着便蹲下了身,将两个小人儿披着的雪白毛领斗篷又裹紧了些,圆鼓鼓的活像两个小雪人。


一家四口沿着被霜雪打湿的青石板,向准备投宿的客栈走去。江澄一手牵着一个走在前头,蓝曦臣跟在后头,能看见江澄有意无意地在摩挲着儿女的小手,看着温暖不经意地化解玩过雪后余下的冰凉。他就在背后静静看着,听着儿女腰间的银铃随着轻快的脚步散漫地一应一和。

一路走着,蓝曦臣又想起些什么,说道:“小雪霜儿可知道,你们小花哥哥跟小月哥哥在到我们家之前,原本便住在此镇。”

伴霜惊道:“哦!”

释雪却问道:“那么爹爹为何会将他们带回家呢……”

蓝曦臣答道:“因为它们没了娘亲了,而你们娘又喜欢小狗啊。”

伴霜又说道:“爹爹那时是在追求阿娘么?”

“咳……”江澄一听,连气也促一下。没想到儿女太机灵,也不是一件十全十美的好事,指不定哪一日这鬼灵精的闺女真会问他们兄妹俩是如何得来的,何时何地何种方式何种姿势都问到了才罢休,那可就很尴尬了。可转念一想,她倒也想听听伴霜方才的问题蓝曦臣会如何回答,扭头一看,就见蓝曦臣被女儿如此单刀直入一问,也是问得面露窘色。

“嗯……我也不知那能不能算作追求……”蓝曦臣说道,“我就是喜欢看你们娘高兴,喜欢看她笑。”

“……油嘴滑舌……”

“都是实话。”

伴霜左瞧瞧右瞧瞧看着爹娘打情骂俏,还有些听不懂。另一边释雪却是想到别的,摇了摇父亲的衣袖,说:“下次带小花小月回这里……”

“好,天暖些了我们再带它俩一起来。”



一家子继续往前,很快便到了客栈门前,这正正是当年端午节与魏无羡蓝忘机他们一同到此游玩时投宿的那一家,掌柜的也依然是那位差点被酒醉的江澄挥着团扇狠揍的掌柜。那位掌柜的显然也还认得江澄和蓝曦臣二人,一家四口跨过门槛,掌柜的便“哎呀”了一声,瞪大了双眼,眼中有些许惊,有些许喜,然后竟是感慨了起来。

掌柜不是修道之人,本不在意修真界中事,只是当年端阳见过这几位修真世家的公子小姐,记得住名号,对得上模样,从此再听到有传闻便不自觉多留了心。

他听说那次端午过后不多时,那小蓝夫人便离了蓝家,回了娘家,与她那年轻的夫君从此分开了;他又听说后来修真界战乱纷扰,此二人各自遭逢浩劫,家破人亡,后又各自领着人马,各守一方,历尽磨难,后来终于平息风浪。当年那个跟着丈夫和师兄嬉闹玩耍的黄毛小姑娘,如今已是一个家族的大当家,还是一双儿女的母亲,而且还长高了许多,掌柜看着,禁不住慨叹世事变幻。低头看见这一对长相与那夫妻二人极其相似的小兄妹,便更是感慨,这二人无端分分合合莫名其妙,最后不还是凑到一块去了么,看这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掌柜热情地把这一家四口招呼到了席上,不等江澄和蓝曦臣开口,他就已经推荐起了菜式,什么酱方、母油鸭、荠菜馄饨,说了一溜。蓝曦臣好歹也是地道姑苏人,一听自然知道全都是姑苏应时应节的菜式,满意地一颔首,全都点上了,只另外添了两道素菜。掌柜的正想问要不要来点小酒,结果视线扫了一圈停在了江澄身上,想到些往事,立时就止住了没问,另一头蓝曦臣却又开了口:“掌柜,不知现在可还有石榴?”

江澄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也是很快便想到他为何会突然在这时节问起石榴。

这头掌柜回答道:“哎,说巧那也不巧,现在新鲜石榴应是不剩多少了,但说不巧那又正赶巧,敝店正好备着自酿的石榴酒。”

“石榴还可酿酒,倒也新鲜。”蓝曦臣笑道。

掌柜又继续娓娓说道:“这石榴果实多汁易败,难以久存,将其酿成酒便可长久些,而且色泽清透鲜艳似宝石,还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待到这石榴酒喝尽,便又是一年春暖榴花开好,又可以等着新一年的石榴收成,又可以酿新的酒了。”

如此这般,四季更替,花开便总有花落,花落却也总有重开之时。她第三次错过了彩衣镇石榴当季的时节,这一次却不会再错过其滋味了。

江澄嘴角带着一丝及不可察的笑说道:“那便舀些来吧。”

坐在对面的蓝曦臣看着江澄,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用意,不觉淡淡一笑。和她说了许久的石榴,这次总算是让她尝到了。

“好的呀~”那掌柜高兴地应了声,而后突然脸色一变,小心问江澄,“那个,冒昧问夫人,今日可有带剑……”

“您觉着呢?”江澄说道。

掌柜小心又迅速地扫了一眼,见江澄斗篷褪去后便是一身雪白衣裙,腰间手中都不似有利器,却还是不放心,抬手比划着说道:“夫人,你们修仙的,衣袖不是都能藏很多东西么,随时衣袖里掏出个剑啊琴啊笛子什么的……”

蓝曦臣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另一头江澄说道:“得了吧,区区果酒还想醉倒我?”

“那好嘞好嘞~那给蓝宗主和夫人上酒”掌柜连声回道,“孩童不好饮酒,那给小公子、小小姐来些杏子蜜茶可好?”

伴霜释雪两双眼睛都亮晶晶地等着爹娘说好,江澄又开了口,嘴角笑意竟快有些憋不住了,“不,酒给我就好,给三个不饮酒的小儿各来一份蜜茶吧。”

掌柜稍稍一怔,然后又笑着应了声“好嘞”,便转身进了厨房。

蓝曦臣抱怨道:“你又笑话我……”

“听话,喝蜜茶。”


等着菜好,不时听见从后厨传来人语,是掌柜的在与另一男子说话,那未露面的大概就是此店掌勺的大厨了,听声线大概与掌柜年岁相仿,听起来或许要比掌柜壮实些。本无意窃听,蓝曦臣却被那二人的语气夺去了些注意力。不知为何,他想起他那亲弟弟和弟媳,还有他那结拜的大哥和三弟了……

“看来此店还是没有女眷。”蓝曦臣淡淡笑道。

“嗯?”江澄原本并未察觉,一经提醒倒也听出来了,“不是不可背后语人闲事嘛。”

“掌柜的若真是觅得爱侣,那是好事,不是闲事。”

“反正你总有你的理。”

蓝曦臣又是一笑。



饮饱食醉,这一家四口人又踏出了客栈,只见天色又暗了些,纷纷而下的细雪也稍稍更密集,一点续着一点,停驻在房顶灰瓦,缀在了树木枝梢,一眼看去似是梨花千树。寒霜完全不会碍着小城镇愈发热闹起来,天色愈晚,愈是有游人纷至沓来。

张罗起的彩灯在河岸街道上空铺了一路,似是不许霜降让佳节冷清半分,快要结霜的河面也映得光华轻晃。四口子顺着灯火在熙攘人群间穿行,两个小儿的目光也一路紧跟着街道边上鱼龙流光,见着花灯好玩,便央起了爹娘。拗不过,其实也找不到继续拗的理由,江澄正要让蓝曦臣把她的钱囊拿来,结果蓝曦臣已经拉着释雪伴霜到了一处猜灯谜的摊档,将释雪抱起让他在挂了满满一片的灯谜中随意挑了一个,又再抱起伴霜,也摘下了一个,然后便将儿女的两个灯谜拿去解了,换回来了两只做成了动物模样的纸灯笼。

要说花五个铜板猜一灯谜奖得的灯笼,跟十个铜板能买回来两只的相比胜在哪里,可能就是那个解谜的傻父亲也得了乐趣吧。

人潮拥挤,怕小儿手提灯笼在其间行走不便,蓝曦臣便想替释雪和伴霜拿着灯笼,结果兄妹俩死活不肯撒手,后来因为要拿着街边买来的小吃,小手分完桃花饼还要拿海棠糕,捧完咸豆花还要来碗赤豆糖粥,实在腾不出空闲,又毫不犹豫地将灯笼塞到爹娘手中。蓝曦臣低头看了看,见江澄手提着的大白兔灯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小黄狗,夫妻二人默默地把手中灯笼交换了一下。

“孩子随娘,”蓝曦臣笑着说道,“谁要拿他们东西,得先给吃的才肯撒手。”

“去你的。”江澄嗔怪道,心里却想,她生的这怕不是两只人形自走乾坤囊,小小的个儿头竟然能塞下那么多东西,还不见打饱嗝的。

“嗝~”

“嗝……”

“好饱啊哈哈哈哈~”

“嗯嗯,但是叔公说不能浪费粮食。”

“那,叔公还说饭不可过三碗呢。”

“对哦……可这不是米饭。”

“那哥哥我们还是继续吧~”

“嗯!”

“诶!你们吃不下别强撑,给娘!”



姑苏元宵有俗,妇人同游,要走历三桥,渡桥以渡厄去病。今夜彩衣镇也一样,越过人群远远看去,能看见横跨在河道之上的石拱桥,满满是衣香鬓影缓缓结伴而过。江澄本不大信这些,不太在意,可四口子走过桥头之时,她连同手牵着的伴霜都被其他妇人当作跟她们一道准备走三桥的,竟慢慢地就被挤上了石桥。她拉起伴霜就回头,说了声借过就想下桥,奈何身周的妇人好心提醒说:“夫人,这走三桥可不好走回头路的呀,且好生走完吧。”江澄无奈,只好给桥头边上的蓝曦臣一个眼神,让他跟释雪等等,她要跟伴霜到桥对面了。

桥上妇人多极拥挤,都只能慢慢挪动步子向前。江澄挤在人群中没觉着什么趣儿,只怕人潮把伴霜冲了去,便又拽紧了她的小手,专心地看着路,留心着脚下,只想赶紧走完这一遭,突然听见伴霜唤了一声:“阿娘。”江澄侧头一看,正好对上伴霜那双亮晶晶满盈盈尽是笑意尽是欢喜的眼睛。

“阿娘阿娘~”纵是聪慧机灵,也毕竟只是个小儿,心中高兴了,只知道一声声甜甜地叫唤。

霜儿是真的非常像她的父亲,不仅仅是模样眉眼,性子也有相似之处。说喜静,平日里读书练琴确实比谁都能静得下来,但间中如此热闹一下,她似乎又很高兴。

耐得住寂寞,可一旦有些许陪伴,哪怕极短暂的,他也已经十分欢喜了……

江澄看着那双极其相似的深色眼眸,突然心头一软。她本想着走过两道桥,刚好一来一回回到父子俩待着的那边河岸,可现在被伴霜这么叫唤了两声,竟就改变了主意,过了两道桥,又拉着伴霜的手,继续走向第三道,带着女儿渡三桥,祈福去厄。

乌云仅以一支白玉簪轻挽,斗篷与半掩之下的罗裙皆是一般雪色,母女二人一身白裳提着纸笼的身影在彩衣华裳的人群中也颇为显眼,蓝曦臣在河岸上远远看去,一眼便可辨认出,看着母女随着人潮徐徐走过石拱的半月弧线,就似神仙娘子牵了个小仙童,到人世间来走了一遭。

看了许久,看得被河面灯火晃了眼,蓝曦臣才回过神,低头一看,才发现释雪也在呆呆看着石桥,心想这傻儿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跟娘亲和妹妹去玩,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好不容易因为年节江澄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近二十日,能有多些时间相聚,现在却又把他们爷俩抛下了,真是的。

蓝曦臣暗自笑了自己一把,然后一下将释雪抱了起来。

“来,小雪。”

“唔,爹爹不要这样叫我,好像小姑娘的小名。”释雪蹙了起细眉。

“沨沨。”

“啊爹爹不要学二婶……不要学二舅舅呀!”

蓝曦臣不自觉笑出了声,又道:“我们去对岸接她们可好?”

“嗯。嗯!那边有糖炒栗子的味!”

“小狗鼻子。”


好不容易挤上石桥,又好不容易挤过了桥,江澄牵着伴霜一下桥,释雪便递过来一包还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如此一折腾,时辰也快到了,四口子便又顺着人潮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河岸,看今夜的烟火。眼前熟悉的河面,上空绽放得更比从前的烟火,又勾起了丝丝回忆。

她终究还是没有长成八尺高的身量,不能将蓝曦臣整个扛起来,但她最少能把他儿子抱起,能让他看得清清楚楚,让他夹在高大陌生的人群中间不会感到太孤单,太凄寒。

想着想着,江澄不自觉扭头看了一下身旁,看着此时抱着伴霜专注地看着烟花的蓝曦臣,看着一起一落的光辉照亮了他侧脸的轮廓。蓝曦臣似是觉察了,扭头便对上了那双十多年如一日的杏眼,对上那一如初见的澄澈流光。

四目交错不过一瞬,夫妻二人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江澄怀抱中的释雪确实开了口。

“爹爹抱……”

“怎么,”江澄登时有些醋意了,“不喜欢娘抱着?”

“爹爹高……”小释雪老实回答,一语中的,一击致命。

“哥哥,等下换你。”小伴霜说道。

“好。”兄妹二人达成了共识。

“啧,嫌不够高是不是,娘带你御剑看烟花!”

“唔,不要,烟花要在这里才好看……”

江澄哭笑不得,对蓝曦臣说道:“你看,你亲生的,尽学你的。”

蓝曦臣笑道:“其实焰火在何处欣赏,并不重要……”

“陪你在人群里挤了这些年了,你现在倒说不重要!”

话音未落,又被那双眼眸逮住,忍不住又在泛着波光的温柔潭水流连。

何事何物才重要,目光停驻之处,便是回答。其实她不也已自己将答案道出了么。



烟花落尽,闹市却未散,一家四口继续沿着河岸漫步,一路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路边小摊贩叫卖声也继续此起彼伏,当中有一个小档却是引起了江澄的注意。

“如今不只端午有长命缕,元宵也卖的吗?”

那摊主却道:“哎呀夫人,做生意嘛,何时不可做。”

江澄皱皱眉,却是摊手示意蓝曦臣把她的钱囊拿来,从中随手抓了一把铜板放下,捡了两道结绳,转身捋起释雪和伴霜的衣袖,将长命缕仔细绑在了两个孩子细细的手腕上。

“待到七夕,记得到高处将这结绳抛去。”江澄一边说着,一边打好了结。

“为什么要抛掉?”释雪问道,两个孩子显然都不舍得扔掉。

蓝曦臣笑着搭了话:“小雪霜儿可还记得牛郎织女的传说?牛郎织女夫妻二人为银汉相隔,一年只可借鹊桥见一面。”

“记得。”释雪伴霜都点点头。

“若七夕之夜你们将这结绳抛到空中,喜鹊就能叼了去为牛郎织女搭桥了。”

“哦~”

“牛郎织女相隔千里,不可以常见面,像爹爹跟阿娘……”释雪又说道。

“嗯嗯,”伴霜点点头,“但是爹娘不用鹊桥,爹娘会御剑。”

释雪:“会飞。”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又逗得蓝曦臣忍俊不禁,扭头一看,见江澄也嘴角含笑。



慢慢走着,到了路的尽头,是一座寺庙,庙前有一株千年老树,兴许是桃花树,如今也看不出了,如今错综延伸的枝梢上只见白雪。古树被后人当成了姻缘树,说在此祈愿,能保独身之人觅得有情人,有情人成眷属,眷属则美满长久。古树倒也够宽厚,只静默地看着树下一代又一代祈愿的人,不言不语。

今日走过三桥的江澄已对此地种种恼人习俗生了些疲意,却被蓝曦臣拉了过去,释雪伴霜也在一旁等着。

江澄本就不算太相信这些,若是轻巧说句愿望变成实现,世间哪还有如此多不幸。来到树下,看着那苍老遒劲的枝干,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侧头一看,只见蓝曦臣双眼轻阖,双掌合十点在了唇边。微风细雪轻轻拂过,古树枝丫上挂满的红绸,错落层叠,微微扬起,又再垂下,蓝曦臣又深深地躬身一拜。

看着安静又极其恭敬认真的侧脸,江澄忍不住突然眼眶温热。她想起了当年他强要为她带上长命缕时的神情,还有后来将其抛去时的苍凉眼神,还有后来的年岁中许多许多次。这些她觉得有些天真稚气的事,他却总是如此严肃地对待,每一个与他俩二人有关的愿望,他都认真许下。

到了如今,他却似乎总还有一丝惧怕和忧虑。

为什么呀,明明她早就一点也不想再离开他了……


江澄压着声音轻轻抽了抽鼻子,然后也合起双掌,闭上眼,静静许了一个愿。


“嗯?阿澄这是怎么啦?”

“……没事……”

“眼眶都红了啊!”

“你别看我!看着你的脸我容易哭……”



那晚回到客栈,释雪和伴霜很快换好寝衣被抱到床上,塞进温暖的被窝。兄妹二人却还不愿睡下,央求着要娘亲讲故事,江澄捋起衣袖就坐到了床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没讲多久,兄妹二人竟是抗议了起来,直喊着不许娘亲再讲下去了,要换爹爹来。

“怎么了?”蓝曦臣应声也到了床边。

“阿娘一直在讲荠菜馄饨的十八道工序!”

“我饿……”

小兄妹馋得打着滚地抗议,一旁江澄又气鼓鼓的,蓝曦臣看着,又笑出了声,然后便也坐下了,讲了个故事。


他讲了一个小兔与大狗的故事。小兔本是天上月宫的玉兔,有天到了人间,无意降落在了大狗在深山的家里。大狗因为个头儿很大,小兔一开始以为他是狼,有些害怕。小兔生得可爱,大狗很喜欢她。

“唔,有些许像牛郎织女……”

“那大狗有没有坏坏把小兔的衣裳藏了起来……”

兔子的衣裳……

“没有,大狗真的十分欢喜小兔,不想吓到她,所以不敢靠太近,也不想看她太想家太难过,就问小兔想不想回家,他这里有一块有仙力的白玉环,可以带她飞上天,带她回家。”

“那……小兔走了吗……”

“没有,小兔见大狗一个人可怜,说她还可以陪大狗一段时日,而后再回家。”

“然后呢……”

“后来,后来月宫来了只老虎,小兔必须回家把老虎赶走,否则家里月饼要被吃光了……”

“啊……”

“大狗有帮小兔吗……”

“……没有,他帮不了。大狗把玉环给了小兔,自己飞不上天了,到不了小兔家。而且他必须好好看着自己家里的白菜,小兔喜欢吃白菜,他要种好多好多,等小兔回来吃。”

“然后呢……”

“小兔是很厉害的小兔,靠自己把老虎赶跑了,然后她又回到了人间,回到大狗的家,吃了很多白菜,还生了两个宝宝。”


一个叫小雪,一个叫霜儿。


蓝曦臣见机灵的兄妹二人都没有问一只狗跟一只兔子是如何生出宝宝的,就知道他们真的迷糊了困了,快要睡下了。

“唔,荠菜馄饨……”

结果睡着之前想的还是吃的呢……

“乖,睡醒就可以吃早点了。”



两个小被子团呼呼入睡,蓝曦臣和江澄便轻手轻手出了厢房,掩上了木门。

“小兔才不会害怕大狗。”江澄突然说道。

“对对,小兔子最厉害了。”蓝曦臣笑道。

“哼。”

冷哼过后,江澄确实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稍纵即逝。而后她想了想,从衣袖中取出了两道结绳,将其中之一给了蓝曦臣。

“喏。”

那是以三股蓝色丝线,两股紫色丝线,五股交织而成的长命缕。

“自己编的?”蓝曦臣问道。

“嗯。”江澄点头,“原本打算待到端午,现在看来时节也无所谓了。”

“这到了七夕,我可不舍得让喜鹊叼了去。”

“必须抛掉,今年的抛掉,还会有明年的嘛!”

“明年也为我编?”

“……嗯。”



后来,过去一年又一年,释雪和伴霜都渐渐成长,释雪佩剑名曰六尘,与江澄的三毒本是一对,而伴霜则成了蓝翼生前佩剑霜女的新主人。兄妹二人天资聪敏,又勤奋刻苦,年少已有佳名,修真界中早早已有议论,此兄妹二人日后必定继承蓝江两家家业。

蓝曦臣与江澄确实也早有打算,江澄甚至已在考虑,待到夫妻二人归隐之年,是否要将三毒也交给释雪,毕竟在铸剑之时,六尘与三毒便已是一对。

“那我是否该把裂冰也传给霜儿?”蓝曦臣道。

“不,裂冰你留着。”江澄说道。

“嗯?”

“留着闲来无事给我吹奏个曲儿。”

蓝曦臣笑了,一时之间,今日或明日,今年或明年,或是百年后,似乎都十分值得期待了。

“那你还是把三毒留着吧。”

“为何?”

“兴许有水行渊能打打看呢。”



————无终————


这一回不长,竟然写了我足足一个星期,而且还有很多想说的塞不下……

伴霜原本古琴弹得十分好,后来却选了尺八主修,爹妈问她问什么,小姑娘说:“不行的,如果我弹古琴的话,看上去会很像二叔的。”说完就咯咯咯咯笑了起来。她娘江澄说:“没事闺女,你只要一直这样笑着,只会像你爹,不会像你二叔的。”x

伴霜的名号我都想过了,叫青霄君如何,青霄玉女即是青女,司霜女神。霜儿长大后会有点高冷,世人称她为水中仙,笑容极和煦温雅,看似可亲,其实绝不可近。CP是霜女的剑灵,对,是拉拉。(等等!!)伴霜小时候叫霜女作前辈,叫过姐姐,长大后直接叫霜女,霜女一开始叫她主人,伴霜不喜欢,让她改口,后来霜女就是世上唯一一个会叫她阿澈的人(好吧,并不是人)。x

释雪长大后身高186.5cm,蓝大188,原作江澄185,懂我意思不?

释雪的设想真的没有伴霜多啊,反正长大之后真的就跟原作江澄长得一模一样,就高了1.5cm,脾气稍微没那么躁,但也差不多了。看着冷,其实很暖很懂事,为了让娘亲早点放心将江家交给他,然后去归隐,安心跟老爹双宿双栖,一直在默默地努力。然后是个直男,cp没想好,候选中有温情(?!!)江澄生孩子的时候其实温情也在场,某种意义上,释雪还是温情有份接生出来的,这样的跨代姐弟,好吃的。x

还想看释雪成亲的时候,蓝曦臣抱着江澄哭得稀里哗啦的。江澄无语了,说:“喂你这是儿子娶妻,不是闺女出嫁!哭什么呀!”道理都懂,但是蓝曦臣还是觉得不舍得,哭着说:“儿子大了娶妻了,阿澄你不要离开我呜哇啊啊啊啊……”这样。然后婚礼结束,二人回到房里,轮到江澄开始眼泪哗哗地流,一边打嗝一边说:“呜……阿琚说他只有一个糯米团子那么大,好像只是昨天的事,突然就这么大了……呜哇哇哇……”然后蓝曦臣抱抱安慰,大概这样。

伴霜:哥哥娶妻爹娘都如此,叫我怎敢嫁人啊。xxx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回了,我真的有点不舍得蓝大跟二小姐,我还想看更多他们的故事。就因为想看的东西太多,有太多的不舍得,我总是把握不好篇幅,也因为不舍得,这个故事没有停在最恰好的地方,而是一直拖到现在,这一回。再怎么不舍,这一回也是最后了。

番外其实还有一个,但是那个操作有点特殊,情况不一样。反正无论如何,灼灼其华本身的故事,这个蓝大和二小姐的故事到这一回,真的讲完了,甚至因为我总是不舍得给他们留一点缺憾,这个故事讲得已经太满了。

他们会很好的,到了他们一百多岁,白发苍苍,归隐山林,也还能继续挥剑打怪。

水行渊们,遇到叫蓝曦臣跟江澄的就赶紧跑吧,曦澄文里最爱打水行渊了你们不知道么哈哈哈哈哈~~


另外这一回貌似挺适合过年看的,那我就顺手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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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