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人

现pa

厨师涣X厨师澄

雷和OOC预警

前2000字是发过的，有修改，后2500才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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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回味-黄韵玲

第一道 香辣松鼠鱼 68RMB

云梦县繁华闹市中藏着一处安静的宅院。宅院规模不大，但很有些年头，十年前被鄂菜世家江氏的小少爷买了下来。翻新改装过后，外头灰墙绿瓦不改，门楣挂上牌匾“梦泽莲坞”，内里已经成为一家私房菜馆。

梦泽莲坞只开夜市，老板江澄却必须每天早早到位，十年如一日，今天也不例外。

现在还是上午，梦泽莲坞大门边上挂起的一对灯笼还没有点上。江澄身穿衬衫配一件暗紫色针织外套，抬脚跨过门槛，穿过前院青石小径，扫了一眼两边石水瓮中未放的莲花。店内，几位员工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看见江澄走了进来，都纷纷停下手上的事。

“老板早。”

“早。”

江澄淡淡回了一声，在其中一张半旧不旧的方形榆木餐桌前坐下。

部长阿辞上前递上一叠单子，说道：“江少，这些是今晚的预订。”

“好。”江澄推了推眼镜，翻看着订单，问道，“今天送来什么鱼了？”

“有桂花和武昌鱼，都挺新鲜的，武昌鱼看着挺肥。”

“今晚先用武昌，清蒸。看看黄酒还够不够，不够就换豆豉蒸。桂花擦一点点盐冰起来。”

一阵沉默。

江澄抬头看见部长善意的微笑。

部长：“江少，我是部长，不是厨师。”

江澄：“啧，待会我去把桂花冰起来。”

十年前梦泽莲坞刚开业，担任主厨的是江澄的亲姐姐江厌离，姐弟二人合力把这家小私房菜馆带上正轨不久，厌离就远嫁到山东鲁菜金家当少奶奶去了，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会呛他舅舅了。江澄有家学在身，厨艺不输厌离，但仅凭一己之力还是难以应付店里生意，于是在厌离出嫁之后，江澄就必须另聘厨师。奈何江少爷不单嘴刁，还颜控，要求主厨五官端正、形象良好、气质佳，说是主厨也要与顾客交流，必须保持形象，不能丢了本店面子。

店内几位员工私底下经常忍不住吐槽：这都不知道江少是请主厨呢，还是招亲呢。

这要求多多就意味着厨师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个厨艺精湛、相貌过得去的（江澄的标准），江少爷的挑剔劲儿丝毫不会减，而且脾气还暴，辛辛苦苦请来的厨师被轰走了一个又一个。 例如上一位主厨，两个星期前的一天炖牛肉的时候加了丁点姜末，结果牛肉甚至都还没碰到唇边，江少爷只是鼻尖稍稍凑近了一点点，立马拍桌而立，对着主厨大吼：“老子神他妈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每个月没忘了给你付工资吧你他妈竟然往老子的牛肉里放姜？牛会哭哒！”

牛有没有哭没人知道，但主厨真是哭着打包东西奔出梦泽莲坞的。

一想起这事儿江澄又是一阵头疼，已经两个星期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江澄必须自己站到主厨的位置。到梦泽莲坞吃饭需要提前预约，就这样还是压不下每晚客人的数量，生意越来越好。一个人兼任老板和主厨，累啊，累得江澄每天深夜回到家啪的一声就栽倒在床上。

这放空了一会回过神来，江澄才发现今天店里气氛不知道哪里怪怪的。站在一旁几名侍应、擦着地板的妹子，往这边看的、低头赶着活儿的，全都挂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江澄心想，难道是自己今天太帅了？他强行横着眉说道：“搞嘛呢搞嘛呢？叫你们面带微笑，不是叫你们个个像神经病一样傻笑。”

说完转眼又看到自己店里这位成熟有担当的部长也勾着嘴角。

部长：“江少，今天一早有人来应聘，已经在后厨准备了。”

江澄：“那我就在这儿等着。”说着心里纳了闷，就来了个应征的，他们一个个怎么笑得像丈母娘看到女婿一样。

低头扫了一眼手中一张八人份的预订单，又望了一眼窗外还含着苞的莲花，近来一日比一日灿烂的阳光投在水瓮上，波光晃到眼前。江澄回头吩咐道：“叫阿居做莲子双皮奶，别太甜。武昌鱼比较肥，甜品太甜会腻。做好冰着，晚上问清楚客人，不吃凉的话就加热。”部长微笑着点头，转身退去。

又过了一会儿，侍应从后厨端出来一道菜。

盖子一掀开，闷在里面的热气瞬即溢出，炸过的油香带着酸甜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道松鼠鱼，鱼肉炸成金黄色，透彻的橘红色酱汁为其铺上一层让人食指大动的光泽。从一瓣一瓣像花朵一般细细绽开的鱼肉能看出来，这条鱼非常新鲜，还有更重要的是，厨师的刀工极其了得。手起刀落，劲度均衡，胆大同时还要心细，鱼肉才能断而不烂，刀口干净细致，切开的每一瓣都大小均一。正因其极能体现厨师的水准，以这道经典的苏系名菜应聘鄂菜世家少爷手下的主厨，也就不算太奇怪了。

色香味已经占了两样，江澄的眉头却像雨前乌云一样卷了起来。

把老子今天刚进的新鲜桂花鱼就这么油炸了，你有什么遗言吗？

虽说鱼不新鲜的话，是无法做到现在这个效果的，但这鱼吃的就是一个鲜。蒸，才是保留新鲜鱼肉原汁原味的最佳方法。油炸的话，第一，容易流失水分，鱼肉会柴；第二，用浓重的油炸味死死盖住鱼的天然鲜香，暴殄天物！

云梦江氏属于鄂菜系中汉沔一支，最擅长蒸菜，水产鱼类尤为讲究。这个应聘的厨师的做法简直是一额头撞枪口上了。

一箸探入，戳破鱼肉，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

了得。

油炸过的外表掩藏着的鱼肉雪白润泽而富有弹性。了得。这样改刀时就要更迅速，果断下锅，油温和油炸的时间都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才能把爽嫩的鱼肉迅速锁在里头。就是这样还是不放下狐疑，谨慎地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啧。

酸甜酱汁包裹住酥脆的油炸外衣一起触碰到舌尖，厚而不腻。再往下深入，鱼肉鲜嫩弹牙。酸甜伴着油香，油炸的醇香不过分浓重，反把鱼肉鲜香堪堪承托起，最后在整个口腔中流连的是桂花鱼清淡鲜活的本真滋味。

更重要的是，这道松鼠鱼，竟然是辣的。

一丝鲜辣从最初接触就一路相随，不远不近，挥之不去，不断刺激着味蕾，让这多层次的口味变化在舌上更加明晰。

难道是......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江澄扔下筷子就站了起来，直接冲进后厨。他首先看到的，是挽起的白衬衫衣袖下露出的一双肌肉线条有力优美的手臂，指腹温柔地安抚着案上的五花肉，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握住菜刀，下刀节奏缓和却极有力。这个人注意到江澄之后，抬起来头，俊雅的脸庞露出了一个如同初夏阳光一般和煦的笑容。

“蓝......蓝涣大哥？！”

“江澄，好久不见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来应聘啊，你店里不是要招主厨吗？”

“是要招，但你……"

“你看我能符合你的要求吗？”

“不是……"

话还没说完，负责甜品点心的阿居从旁边闪出一个脑袋。

“老板的第一条要求是，技术要好……啊，我是指厨艺。”

感觉到蓝涣带着笑意的双眼在等自己回答，江澄对着阿居低吼：“这条过，下一条！”

“要长得帅气质好。”

蓝涣一听，手一摆，淡定地展示自己那完全挑不出毛病的脸和身材。

“下！一！条！”

“就两条，没有下一条了。完美符合啊，老板，录了吧。”

“你给我滚回厨房做你的双皮奶。”

“这里就是厨房啊……”

“出去休息十分钟！”

阿居“哦”了一声就出去了，厨房里就只剩江澄和蓝涣两个人。 两面墙壁将二人夹在中间局束的空间，强迫二人面对对方的目光。

江澄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又再开口：“堂堂苏州蓝家大少爷来我这小店里打工？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磁性嗓音与如水目光突然都往下一沉。一瞬间，江澄有一种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要跌进深潭的错觉。

“江少啊......”

一把声音突然把江澄从边缘拉了回来。江澄回过神来，扭头看到部长阿辞从取菜的窗口探出头来。

“我说江少，你那些要求人蓝大厨哪一条不符合了你还挑三挑四的，真以为找老婆呢？你好歹试用一下再说啊。”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阿辞晃了晃手中一叠单子，“我只知道预定客人多，今晚有得忙了。”说完又走开了。

想起这每晚忙得一头烟的两个星期，江澄又是一阵头疼。蓝涣是苏菜蓝氏前当家的长子，他的厨艺江澄是清楚的，有他助阵的话，今天肯定能轻松不少。这么想着，转头又看到蓝涣那个雷打不动的和善笑容，顿时有点莫名恼火。

“是你自己说要来打工的，那今天就先试用。”

蓝涣又是一笑。江澄瞟了一眼就皱着眉走出了厨房。

于是他没有看到，蓝涣一个人躲在厨房，把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叹了出来。

                                                            * * * * *

“来，全部都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来帮忙的蓝大厨，蓝涣。估计都看出来了，他就是蓝湛的哥哥。”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老板有提起过我？”蓝涣笑着问道。

“没有，是线线......是魏先生提起过，好几次呢。”

“这样啊。”

“大厨大厨，以后你就在这儿工作了吗？”

 蓝涣对众人笑了笑，然后回头问江澄：“今天试用过了的话，就能留下来吗？”

江澄冷声道：“不是。”

“啊？什么嘛......”一众员工抗议道，“老板怎么这样，多留一会嘛，试用期不是三个月吗？”

“而且那么帅......”负责卫生的妹子一边拖着地板飘过一边低声补了一句。

“我怎么净养你们这堆颜控了！肤浅！”

“老板明明才是最颜控的......”

“你们懂什么！我这店以鄂菜为根本，他是苏菜出身，要是他把所有菜都搞得甜腻腻的那怎么成！”这话刚说出口，江澄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貌，稍稍扭头想瞄一眼蓝涣的反应，没想视线直接对上身旁人的一双笑眼。

“我会尽量不全都甜腻腻的。”

“......”

                                                            * * * * * 

大米预先拌入少许油，然后在水中浸泡，每一颗都饱含水分的时候再开始炊煮；莲子提早蒸得酥软，蒸时不需要加入太多糖，天然的清新味道配上香甜的双皮奶就刚刚好；排骨趟过水，准备做招牌的排骨莲藕汤。这一天的梦泽莲坞也和平日一样，上上下下都在忙碌，早早开始准备工作，不同的是今日几位员工总是找理由离开自己岗位暗戳戳溜去看新来的大厨，而平时经常视察后厨工作的老板江少，今天却很少踏进厨房。

很快天色渐晚，榆木大门打开，两边一双灯笼点起，客人陆续到来。

梦泽莲坞今晚的主菜是清蒸武昌鱼。清蒸鱼类从来是看着素淡，做起来绝不简单，每一个细节都会非常明显地影响口感和味道。蓝涣今日一早一道松鼠鱼无可挑剔，对这道鄂系名菜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处理。白天几乎没进厨房的江澄现在也在准备配菜，侧眼看着身旁的蓝涣，也不知道自己是等着他出岔子好打发他走，还是在期待些什么。

蓝涣对着江澄一笑，然后低头，左手不轻不重扶住鱼，右手一划，一刀开腹，三两下便清理妥当，干脆利落。

江澄没有把视线收回，反倒是蹙着眉，不自觉盯得更死。

来了。

接下来的一步，在江澄看来，重要程度不亚于对温度与时间的控制。

接下来，蓝涣什么都没做。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清理干净的武昌鱼整条摆到盘子上。

在做清蒸武昌鱼的时候，不少厨师会在鱼身剞上兰草花刀，正如其名，刀痕如兰草叶子一般纤细，这样鱼肉更易入味，更快熟，而且熟得更均匀。

但是江澄不同。他觉得鱼肉切割后，鲜味太容易随着水分跑掉。就跟他不喜欢拿新鲜鱼肉去油炸一样，江澄蒸鱼时几乎从不打花刀。

没想到，蓝涣也一样。

看着那条安静躺在盘中的鱼，侧身没有一道刀口，江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

不打花刀，蒸鱼的温度和时间就要更严格控制，否则鱼肉不是不熟就是太老。这一点，蓝涣依然无懈可击。鱼出炉，蓝涣往热气腾腾的鱼上铺上葱白丝、辣椒丝。生抽倒到茶匙中细细品了品，之后再往鱼面上浇，分量正好，不会太咸太重，刚刚好把鱼肉的鲜味勾出来。

菜式一道道出炉上桌，忙了半天的蓝涣总算可以停下来歇口气，从出菜窗口能看到江澄冷着脸在顾客间忙碌，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这时阿居捧出来十多个白瓷小炖盅，里面酥软的莲子之下是香滑的双皮奶。蓝涣习惯性地用手背碰了碰其中几个炖盅的瓷壁，几个冰凉，几个温热。抬头又看到大厅中的一席坐着一家八口，其中有两位老人家。

“阿居做事真细心。”

“这是老板特意吩咐的。”

原来是这样啊。

估计看到订单上有八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可能是一家八口，可能有老人家，老人家可能不好吃冰过的甜品了吧。

这一点没怎么变呢。

                                                            * * * * * 

跟每一个夜晚一样，客人又陆陆续续离开，把热闹繁华都一同带走。员工们也都说过再见，三三两两地回家。江澄把梦泽莲坞门前那对灯笼挑下，吹熄。店内的灯光一排接着一排地熄灭，黑暗和安静一层一层地加深，照在屋外莲花水瓮上的月光反倒更明显了。

这时蓝涣一边擦着手一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今天试用能过吗？”蓝涣笑着开了口。

一时沉默。在这太安静的月光下，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蓝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在你店里打工。”

“说认真的，我这儿是要请一个长期的主厨的，你蓝家大少总是要回去你家云深不知处的吧，别在这儿开玩笑了。”

“你不也总有一天要继承江家。放心吧，我总是会走的。到你继承家业那天，我就走。在此之前，就让我当这里的主厨吧。”

————咳————

• 并不是想认真开坑x

• 一不小心就BE，一言不合就弃坑x

• 之前有小伙伴说过江少的店里人员就是厨澄+澄厨，哈哈哈哈哈好有道理无法反驳啊~

• 如果江少知道泽芜君是谁，估计就不会取梦泽这个名字了吧~

• 各种推荐菜式的请继续~~

• 跪求一首苏州的童谣，可以用来哄睡觉的那种，最好是有调可以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