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人

蓝曦臣X江澄（单性转注意）

*本回有一大箩筐私设，还有一大箩筐私心，注意避雷*

灼灼其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点五）（九点八）（十）（十点一）（十点五）

蓝大：老婆对我祖宗十八代一见钟情怎么办啊，急，在线等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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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捌

江澄原本以为宵行谷会距离颇远，毕竟来到云深不知处也好些时日了，也未曾听人提起此地。后来蓝曦臣说不必收拾行囊，她便猜测该是在姑苏城外不远处的山林。可不曾想，此谷就在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深处，而且并不如同其名，宵行谷并非谷地，却是在一处岩洞之中。

蓝曦臣带领着江澄在后山走过几段潮滑崎岖的山路，穿过重重密林，便有一挂白练映入眼帘，洞口则在其侧。放眼望去，洞中漆黑不见底，洞口岩石被寒气潮气沾湿，可谓有几分阴森，但江澄并不觉得可怖，因为洞口立着的一块不大不小的奇岩上赫然刻着“宵行”二字。

江澄也是看到了岩上所书，才知道说了好几日的宵行原来是此二字。所谓“熠燿宵行”，指的便是萤虫。

如此一来，这黑漆漆的岩洞中莫不是藏着万千萤虫？

蓝曦臣这是，带她来看萤火虫的？

赏花、看焰火、寻萤虫，都是男子讨好女子的寻常路数。这些事江澄不感兴趣，却没少从江家门下的其他女孩口中听说。她自己是尝不出什么味儿来，可其他姑娘一说起这些，一个个都甜滋滋的。

所以说，蓝曦臣这是前几日见她疼得难受了，特意带她来看萤火虫，让她高兴起来？

看看萤火虫就能不疼了吗？

还不如那晚……那般……那还比较实在……

俗，俗不可耐。

江澄暗自戏谑，却也没真的说什么，跟着蓝曦臣就走进了石洞。

二人借着朔月的剑芒，迎着愈发凛烈的寒气，在黑暗中并肩步步深入。江澄能感觉到，脚下湿滑坎坷的道路在略微向下倾斜，而且越往深处，路便越陡峭。如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蓝曦臣提出要跟江澄交换位置，江澄不解，但也照做了。于是江澄在左，蓝曦臣在右，又是往下走了数十步，蓝曦臣反手握着朔月稍微往自己右侧一伸，月白色剑芒映照下却见一直压迫着通道一侧的洞璧已然消失，现在蓝曦臣的脚边便是万丈深渊，幽暗至极，不见底也不见边际。江澄见状并无太惊讶，心想这个深渊里恐怕就是藏着萤虫的地方。无多话，只是自然而然地尽量往内侧靠，为站在外围的蓝曦臣多留了些空间。

环绕深渊的石壁被人工凿出一道漫长的阶梯，二人沿着长梯，一级一级往下，一步一步地深入，脚边的黑暗还是如此深不可测。已是难以准确估计到底走了多久，看似无穷无尽的岩石长梯终于到了尽头，二人来到了一处平台。蓝曦臣示意江澄随自己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边缘才停下。若是再往前一步，便要坠入无边黑暗。

江澄心想，如果真是萤虫，大概就是要在这里看了。

朔月换到了左手中，蓝曦臣面向着深渊，在刀锋一般的悬崖边上单膝蹲下身，右手按在了地上岩石上。江澄隐隐感觉到地面在极其轻微地震动，但很快便停下。紧接着，悬崖的底部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光芒开始慢慢扩散，映照而上，将洞璧一点点照亮。

蓝曦臣通过岩石，往深渊底部输送灵力，感觉足够了便收手，起了身，一声“冒犯了”，便一把揽过江澄的腰，轻盈踏上朔月，御剑前行。蓝曦臣故意驱使朔月往下一沉，贴着在底部扩散出一大片的光芒低飞。

突然被紧紧搂着腰，江澄也根本无暇抱怨，只想好好将这个故弄玄虚了好几日的宵行谷一探究竟。躬身细看，脚下如同簇簇天然晶石一般的竟全都是仙剑。方才蓝曦臣输送的灵力，使这些剑发出了剑芒，溢出的灵力又传达到下一把剑中，如此成千无主之剑就如注入了生命，剑芒扩散开来，将谷底都照亮。

“好多剑啊……”江澄不禁惊叹，脚下剑芒映得一双杏眼澄澈透亮。

蓝曦臣回道：“此处宵行谷，便是蓝氏藏剑之地。蓝氏门下子弟到了年纪，有了一定修为，便可到此寻一柄属于自己的佩剑。”

“哼，”江澄勉强定了定神，忍住心中受到的震撼，说道，“不过就比江家的藏剑阁地方大些。”

蓝曦臣一笑，倒也不反驳。

云梦江氏的仙剑仙器珍藏大概是不输蓝氏的，但江家的藏剑阁正如其名就是一阁，在气势上确实难以与这个天然而成的岩穴剑渊相比较。

随着光芒扩散，深渊的边际终于被照亮。二人乘着朔月在成片的剑芒之上盈盈飞掠而过，而后往上一提，又回到了高处，降落在对岸的平台。继续往前几步，便见石壁之上以一对对木椽架着仙剑，一层垒一层，一直到三丈之高。

“蓝氏历代家主、名士当中有愿意将佩剑留与后人的，在他们归隐或仙逝之后，佩剑便会收藏于此，等待后世有缘之人。”蓝曦臣道。

江澄心道，那也难怪蓝曦臣叮嘱她不要带三毒到此。此处藏有蓝氏历代名士的上品名剑，应是设下了结界，不许外人携带别家的武器入内。而想要越过剑渊达到此处石壁又必须御剑，蓝氏这一防御设置倒也是设得轻巧。

蓝曦臣说完，从石壁上取下了其中一把仙剑，递到了江澄面前。

“此剑名为霜女，即是青鸾君当年的佩剑，据闻曾助青鸾君歼妖除魔近百载，杀敌无数。”

霜女通体雪白，剑鞘上有冰裂纹，剑身较窄，看似轻巧，江澄双手接过的时候，却感觉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把剑，曾经日日握在那位女宗主的手中。或许曾用这把纤细轻灵的佩剑，将整个家族挡在了自己身后。

见江澄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剑，蓝曦臣又再继续：“彼时姑苏蓝氏不过三代，根基不比如今。青鸾君年少便继任，终其一生都在为蓝氏操劳，支撑起尚未十分成熟稳固的蓝氏。”

江澄深感敬佩之余，听到“终其一生”四字，不免有所联想，道：“青鸾君如此人物，凡夫俗子怕是不敢高攀。”

“终身未嫁。”蓝曦臣答道。

江澄稍稍一怔，又默默点了点头，就好像早该料到答案如此一般。

怕是发自心底地不愿江澄多想，蓝曦臣又继续说道：“蓝氏不少流传下来的绝学其实都有青鸾君的功劳。譬如弦杀术，即是将灵力注入琴弦当中，如此琴弦便削铁如泥。此招便为青鸾君独创。”

江澄一听，便有些惊讶。琴弦轻便易隐藏，此招可杀人于无形，用于近身甚至是暗杀，杀伤力估计都十分可怕。

“可不像姑苏蓝氏做派。”

蓝曦臣点头，道：“正因如此，族中对她多少有些微词，许多轰烈事迹，到头来却觉得不适宜宣扬。”

江澄虽不禁替蓝翼不服，却也难以想象她用弦杀之术杀敌时狠绝的模样出现在长廊的漏窗上。

“再者，还有问灵，”蓝曦臣又再继续，“问灵开篇的召灵段落是为蓝安所创，其后的问灵琴语部分最早的几条却是由蓝翼编写的。后人以此为基础，继续补充，才有如今的问灵。”

江澄又生了疑：“问灵？她如何证明琴语一定有效，如何确定魂体一定所答属实呢？”

蓝曦臣顿了顿，答道：“所谓眼见为实，她估计是亲眼去验证答案虚伪的。”

江澄眉头一蹙：“共情？”

蓝曦臣道：“并无相关详细记载，但恐怕确实是共情。一是确实没有更可靠的方式，二是，青鸾君修为颇高，但较早便仙逝了，寿命与她的修为并不相符，恐怕是因共情折损了。”

“啧，太胡来了。”江澄紧皱着眉道，“竟不惜折损修为寿命来编写问灵琴语，她到底是要找何人的魂体，找到了又是想问何事，这是寻仇还是追债呢。”

“那便不得而知了。”蓝曦臣苦笑道。

嘴上说着胡来，江澄心中却还是不禁为刻板的姑苏蓝氏竟出了如此以为果敢、不拘泥的女宗主而称奇。

“听泽芜君说来，这位青鸾君可一点不似姑苏蓝氏的子弟，倒像是我云梦江家的，‘明知不可而为之’。莫不是青鸾君欣赏我江氏家风，以此为座右铭？”

蓝曦臣笑道：“怕是不能。据记载，青鸾君创弦杀术、继任家主之时，还不曾有玄门世家云梦江氏，江氏开宗立族家主江迟在当时还是一名游侠。”

“哦……”江澄还有些许不服，但也不从反驳。

“所以……”蓝曦臣道，“青鸾君亦生为女子，修为一样不输任何人，一样能够仗剑歼妖除魔，名震天下，一样能够承担起整个家族。生为女子，同样是可以的。”

江澄略微一怔。

原来，如此……

原来今日又是去看漏窗又是到宵行谷，就是为了以蓝翼的事迹鼓励她。

病痛中说的胡话，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却一直记着，记着要带她到此地。

江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默默低下了头，看着还捧在手中的剑，如此才注意到霜女剑柄后缀着的不是一般的剑穗，而是一段雪白的细绸带。看着看着，不自觉地便将剑拔出，挥动了一下，绸带紧随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蓝曦臣见状，又道：“记载中有云，霜女剑挥动时，状如皓月，其声泠泠。此景想必极美。”

“其声泠泠？”江澄又挥动了两下，绸带又随之在剑柄后舞动，但只有剑锋和绸带划过空气的声响，听不见任何泠泠之音。

江澄注意一看，才发现绸带的末端还圈着一个细小的铁环，突发奇想，便将自己腰间的九瓣莲银铃解了下来，扣在了绸带的铁环上，又再次挥动。

“叮铃——”

“叮铃——”

确实状似皓月，其声如流水泠泠。当年青鸾君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挥舞霜女时，必定恍若谪仙。

“嗯，”江澄送剑回鞘后说道，“青鸾君可能也有一枚铃铛，挂在此处。或许是铁质的，所以现在已然腐朽不见。”

“嗯，或许真如你所说。”

一场来到，蓝曦臣又领着江澄观摩了此处珍藏的几把名剑，之后便原路返回了。

准备离开时，江澄站在崖边，看着底下还在泛着剑芒的剑渊，突然细眉轻蹙，问道：“泽芜君若是想同我讲青鸾君的事迹，去看长廊漏窗，或者到藏书阁便是，何必大费周折带我到此？”

蓝曦臣琢磨了一下江澄神色，竟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回道：“因为，这里很美啊……你看，会发光呢……所以想带你来看看……”

“……原来还是来看萤火虫的……”江澄自言自语道。

蓝曦臣其实能听见江澄的低声自语，却是不明所以，也没有发现，江澄的嘴角含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欢喜。

叁拾玖

之后的日子里，蓝曦臣不时会问自己，为何要跟江澄讲那么多蓝翼的英武事迹，为何平白又给自己增添一位竞争对手，哪怕这位对手已不在人世，但她确确实实占去了江澄注视的目光。

自打从宵行谷归来，江澄就拼命找与蓝翼相关的资料。姑苏蓝氏的家史、蓝翼的一些招数绝技的手稿、蓝翼去到过除过妖的地域的地志，如此等等。有些是让蓝曦臣帮忙寻来的，有些是自己从藏书阁找来的，想到的都尽量去找了，就差不能把青鸾君的棺木打开。

每日看着江澄抱着小花小月目不转睛读着关于蓝翼的记载，读得津津有味，蓝曦臣心情真的十分复杂。

更凄惨的是，一日早起，便见江澄还穿着入睡时的中衣，披着件外袍，站在画屏前看得出神，连洗漱都忘记了。蓝曦臣问怎么了。

江澄竟然问：“泽芜君，此画屏中抚琴之人，是青鸾君吗？”

蓝曦臣答道：“非也。”

当然非也。

那其实可以说是他自己。泽芜君其实也有过十四五岁稍稍年少不懂事之时，作一幅高山流水，以伯牙自比，没想真真知音难觅了。

泽芜君当时便想将画屏撤下，可房间内又不可缺了遮挡，只好留着。一直到了六月将至，江澄提起在此时节，莲花坞的荷花快要开好了，蓝曦臣起了兴致，挥袖铺开画卷，敛袖提笔，在跪在身后的江澄指点下，作了一幅十里荷塘。画中重重紫荷，据江澄所说，能及莲花坞八九分了。如此，才把画屏的高山流水换了下来。

江澄出身名门又生得可爱，无论是哪家公子心仪江澄，成为他的竞争对手，蓝曦臣都丝毫不会感觉到意外，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自己的对手竟会是自家的先祖，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引见”的。

奈何江澄还丝毫不察觉。

唉啊……

————蓝大，加油啊————

这一回明里暗里塞了很多关于蓝翼的私货。其实江迟跟蓝翼的故事我yy很久了，很早之前写过一个段子，后来甚至准备大坑，其实有一个很完整的大纲，甚至发过第一回，但是没有小伙伴看，我当时有点玻璃心就删掉了……

这次是借机稍微圆一下下我这个遗憾。我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有兴趣看了……

蓝翼的一堆私设：蓝翼，字于飞，号青鸾君，古琴和鸣，佩剑霜女。前面于飞、青鸾、和鸣都是根据“翼”字脑补开来的，然后全都是flag，全部其实都意指夫妻和睦，然而这里的蓝翼是终身未嫁的。

佩剑霜女，这个就是纯私心了。青女，为司霜之神，所以有青霜这种说法。然后，紫电青霜。好了，大家都懂了……

其实朔月这个名字出来之前，我一直都脑补蓝大的佩剑叫青霜……

我是挺希望能让二小姐他们一步步挖掘到蓝翼的故事的，但是有些东西没法挖，我也没精力再铺这一条暗线了。如果二小姐他们真的开了蓝翼的棺，就能看到一枚陪葬的银铃，银铃上面刻了一朵莲花，只是一朵很普通却很可爱的莲花，并不是江氏的家纹九瓣莲，因为那时候江氏还不是玄门世家。

但是他们肯定不会随便开棺的，所以他们是发现不了银铃的存在了。